寒光寺的混乱持续了将近一夜。
钟楼的火焰很快被扑灭并未造成太大损失但东厢押房的短暂冲突和后山禅院的严密包围却像一场地震彻底打破了寺内虚假的平静。
假袁天罡和孙鹤并未束手就擒他们依托禅院进行了一阵抵抗但在李元芳和千牛卫的绝对武力面前这点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孙鹤在混战中被李元芳生擒而假袁天罡这个妄图以“天命”自居的疯子则在绝望和恐惧中试图点燃身上携带的、原本准备用于“神迹”的烈性火药企图与冲入禅院的官兵同归于尽。
然而他的动作慢了一步被李元芳闪电般掷出的链子刀刀鞘击中手腕火药落地他被随后涌上的士兵死死按住挣扎咆哮着被拖走徒留一地狼藉和弥漫的硝烟味。
薇月在自己的禅房内听着外面逐渐平息的厮杀声、呵斥声和锁链声心中波澜不惊。
她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
假袁天罡的覆灭是她亲手推动也是他疯狂行径的必然归宿。
天亮时分寺内的戒严并未解除反而更加严格。
所有僧侣和滞留的香客、居士都被要求待在各自房内不得随意走动等待官府的逐一排查。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不安。
薇月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假袁天罡和孙鹤被捕蛇灵在寒光寺的明面势力被连根拔起狄仁杰下一步必然是要深挖隐藏在暗处的余孽以及……处理她这个“特殊”的存在。
她不能再被动等待。
狄仁杰虽然收到了她之前的暗示和关于假袁天罡的情报但那毕竟是匿名的、间接的接触。
她需要一次更正式、更明确的表态将“合作”的意向清晰地摆在狄仁杰面前。
然而如何安全地传递这封“自荐信”却是个难题。
寺内耳目众多无论是蛇灵可能残存的暗线还是官府的人都盯着每一个可疑的动向。
她不能亲自去见狄仁杰那太冒险。
沉思良久薇月有了主意。
她取出一张素净的笺纸研墨润笔。
她没有使用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字体或习惯而是用一种最普通、最工整的楷书开始书写。
内容则经过精心斟酌: “狄阁老台鉴: 寒光寺风波暂息袁某伏法实乃阁老明察秋毫之功。
然袁不过前台傀儡幕后黑手乃蛇灵首领肖清芳。
肖氏野心勃勃掌控蛇灵多年其志非仅在惑乱朝纲更欲借此番‘滴血雄鹰’之事行更大阴谋颠覆社稷。
仆虽身陷其中然良知未泯不忍见黎民再遭涂炭亦不愿为虎作伥永堕黑暗。
深知阁老乃国之柱石明镜高悬故冒死呈禀。
仆愿弃暗投明竭尽所能提供蛇灵内部架构、人员名单、据点分布等机密助阁老铲除奸佞以赎前罪。
若蒙不弃乞盼一见。
为安全计联络之法如下:于寺内大雄宝殿三世佛右掌掌心以三粒米为记仆自当设法与阁老之人接洽。
临书仓促言辞不尽惟望察鉴。
——一名愿迷途知返之人 敬上” 这封信点明了肖清芳是主谋表达了投诚意愿并提出了具体的、看似可行(实则她另有打算)的联络方式。
她没有署名但“迷途知返”四个字与她之前传递出的信息一脉相承。
写好后她小心地将信笺折叠成一个小小的方块用蜡封好。
接下来是如何将它送到狄仁杰手中。
她想到了一个人——狄春。
那位她曾在幽州暗中救下的狄府管家。
狄春必然随行在狄仁杰身边负责一些日常起居和杂务。
而负责给狄仁杰送膳食的很可能就是他或者他信任的人。
这是一个机会。
她无法接近狄仁杰的书房但或许可以接近膳食的传递环节。
她耐心等待着。
直到午后估计是送晚膳的时间将至她悄悄留意着厨房通往狄仁杰院落方向的路径。
果然她看到一名小沙弥提着一个食盒在一个千牛卫士兵的陪同下向着狄仁杰的独院走去。
薇月悄无声息地跟随着保持安全距离。
在途径一处回廊拐角那小沙弥因地面湿滑脚下微微一个踉跄食盒晃动的瞬间薇月手腕一抖那封蜡封好的密信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精准地滑入了食盒盖子与盒身之间那不易察觉的缝隙里! 动作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那小沙弥和旁边的士兵毫无所觉继续向前走去。
薇月迅速隐入阴影看着那小沙弥提着食盒走进了狄仁杰的院落心中稍稍安定。
她无法保证这封信一定能直接送到狄仁杰手中但这已是目前她能想到的、风险最低的方式。
信已送出鱼饵已经抛下。
接下来就是等待狄仁杰的反应。
他会相信这封匿名信吗?他会按照信上的方式与她联络吗? 薇月回到禅房继续扮演着那个受惊的、普通挂单居士的角色内心却充满了期待与一丝不安。
她知道从这封信送出开始她与过去那个作为蛇灵“薇月”的身份便彻底决裂了。
前路是生是死是荣是辱都将由这次抉择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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